本书是古罗马著名的政治家、思想家马库斯·图里乌司·西塞罗
在法律方面的代表作。西塞罗出身于一个骑士家庭，16岁到罗马求学，
研读法律和哲学，25岁时开始担任律师。公元前76年之后，历任罗马
重要官职，公元前63年被选为罗马执政官，因在政治上功绩显赫有
“国父”之称。公元前51年，他赴任西西里亚行政长官。西塞罗是一
位有实践、有理论的法学家，一生著述甚多，著名的有《共和国》、
《法律篇》和《职务篇》，均系晚年所作。其中的《法律篇》尚无完
整的中译本。

　　在西塞罗之前，希腊思想家早就阐述过自然法问题。但在西方法
学史上第一次系统地阐述自然法学说的，当推西塞罗的《法律篇》。
他认为，法律的本质需要从人的本性中去探求。人是具有预见性、灵
敏性、综合力、激智力的物，是富有记忆力和深谋远虑的动物。人之
所以具有这些优点，是因为上帝赋予了人最为宝贵的东西——理性，
“人是如此众多的各种各样的质的生命中唯一获得一种理性和思维的
生命”。（《西方法律思想史资料选编》，北京大学出版社1983年版，
第66页。）理性作为在各种动物中唯一为人所具有的东西，它就是人
的本性。因此，从人的本性中探求法律的本质，也就是从理性中探求
法律的本质。法律与理性是相通的，“正当的理性就是法”。（第66
页）在西塞罗看来，作为法律存在的理性源出于自然，人有着共同的
本性，凡是人总是“以愉快和痛苦为标准，检验每件事是称心或不称
心”；（第70页）总是回避死亡、痛苦而寻求乐趣，总是注重荣誉；
烦恼、欢乐、欲望和恐惧毫无差别地缠绕着一切人的心灵；每一个民
族都喜欢礼节、善良、感恩和馈赠礼品，都憎恨和鄙视傲慢、刻毒、
残忍和忘恩负义。人的这种本性是自然而然而存在的，是源于自然的。
而人的本性就是理性，理性即为法律，因而法律与自然也是相通的。
这种与自然相通的法律就是自然法。在《法律篇》中，西塞罗还把自
然法同正义联系起来，认为“自然是正义的本源”，（第68页）“如
果不把自然看作是正义的基础，那将意味着人类社会所依赖的美德的
毁灭。”（第72页）人们接受了自然法，也就接受了正义。自然法具
有两种功能，即支配正当行为和禁止错误行为。“从来善和恶两者都
是以自然及其原则做判断的，毫无疑义光荣和卑鄙的行为也必须用类
似的方法加以辨别，并且归源于自然的标准。”（第73页）自然法的
上述功能需要依靠强制力才能实现。自然法在效力上具有高于一切人
定法的权威，人定法要根据自然法的原则而制定，自然法是判定人定
法好坏的唯一标准，“实际上只有根据自然而无其他标准，我们才能
够辨认好的法律和坏的法律之间的区别。”（第72页）在一个国家中，
不能把任何一种性质的成文法都叫做法，即使这个国家无视它是一种
灾难性的法律而加以承认。因此，“法是正义与非正义事物之间的界
限，是自然与一切最原始的和最古老的事物之间达成的一种契约；它
们与自然的标准相符并构成了对邪恶予以惩罚，对善良予以捍卫和保
护的那些人类法。”（第78页）

　　从自然法学说出发，西塞罗阐述了他的宪政理论与法治理论。他
把国家政体分为民主政体、贵族政体和君主政体三种，民主政体体现
了人民的“自由”，贵族政体体现了贵族的“智慧”，君主政体体现
了君主对人民的“爱好”。其中民主政体是最坏的政体，因为没有什
么东西比群众的暴政更为可怕；贵族政体和君主政体也有蜕变为寡头
政体和暴君政体的危险。因此他主张建立由君主、贵族、民主三种政
体混合而成的政体，这种混合政体扬各种政体之长，避各种政体之短，
是一种温和的、具有协调均衡作用的，可以避免革命发生的理想政体，
而当时罗马的贵族共和政体就是这种理想政体。为避免奴隶主内部各
派政治势力你争我夺导致共和国灭亡，西塞罗力图使国内各种政治势
力达到平衡和妥协，主张国家权力由三股力量来掌握：一是贵族和前
任执政官，由他们构成的元老院行使立法权；二是代表平民力量的监
察官、保民官和平民大会，由他们行使监察权；三是现行统治者即执
政官，行使从中央到地方的行政权力和司法权。这三股力量、三种权
力互相制约、协调：元老院是国家最高权力机关，为平民大会准备议
决案，但由平民大会产生的保民官有权主持元老院会议，监察官有权
将违法犯罪者从元老院中清除出去；执政官届满卸任时必须向监察官
询问自己任期内有无违法行为，监察官有权依法监督执政官并对其作
出评断。所有官吏都由民主选举产生，特别是掌握国家行政大权的执
政官要由公民选出的精明、谨慎、爱民、守法的人担任，为期一年，
不得连任，除非间隔10年后才能担任原来的职务；（第81页）执政官
在任职期间和任职前后，均不准赠送礼品给他人或接受他人馈赠。
（第83页）西塞罗认为这是一种“最明智和最公正的权力均衡体制”。
（第84页）为了更好地维护奴隶主贵族共和制，西塞罗主张在国家管
理上实行法治。在国家中，法律具有很高的地位，统治者与被统治者
都以服从法律为美德；国家中出现过的许多最杰出人物的通常职责就
是向人民解释和回答有关法律问题；立法、行政、司法和监察的职权
都由法律加以规定；一个执政官的职责就是依靠法律对人民进行统治
并给予正当的、有益的指导，执政官所以能统治人民，原因就在于他
们自身为法律统治着，“执政官乃是会说话的法律，而法律乃是不会
说话的执政官。”（第79页）

　　西塞罗的《法律篇》第一次使法学从政治学中分离出来，其中所
包含的思想直接影响了后来的罗马法学家，为罗马法提供了理论基础；
也影响了近代启蒙思想家，为他们的天赋人权、分权制学说和法治理
论提供了思想资料。本书是西方法学发展史上联结古代、中世纪乃至
近代关系的桥梁。

　　　　　　　　　　　　　　　　　　　　　（史彤彪）

　　参考书目：《西方法律思想史资料选编》，北京大学出版社1983
年。

　　说明：本文由叶宗斌先生打字并校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