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前，四川省南江县检察院对犯罪嫌疑人吴跃雄依法提起公诉，
案由是吴在离婚判决未生效以前，强行与其妻子发生性行为。该案由
于牵涉到有关“婚内强奸”问题，一时成为巴蜀“龙门阵”中的热门
话题——“婚内强奸”：是道德问题还是犯罪？

　　“丈夫强奸了我！”

　　今年6月12日上午10时许，四川省南江县上两镇派出所接到辖区
村民王某报案称：“丈夫强奸了我！”

　　王某的丈夫名叫吴跃雄。两人于1993年12月登记结婚，婚后生育
一子。1998年7月，王以“性格不合”为由提出离婚，后经人劝解撤
诉。王便背着吴出去务工，吴随后也外出打工不归。1999年7月，王
回家后再次一纸诉状递到南江县法院，请求法院判决她与吴离婚。同
年7月24日，南江县法院向吴送达了起诉状副本，同年10月9日，该院
缺席判决王、吴离婚。在法定时限内，吴的父亲替他向巴中地区中院
上诉。今年10月21日，中院维持原判的判决书送达吴跃雄签收。在此
期间，吴一直住在邻村的父母家，虽与王分居，但他依然帮妻子干农
活。

　　今年6月11日晚21时许，吴跃雄来到王的住处。王跑进屋内将门
关上，并且上了木闩。吴多次叫门未果，便一脚将门踢开，闯进屋内，
要求与王复婚，两人发生争执。吴将王拖到卧室，要求与王发生性关
系，王边叫边抓吴，吴怕邻居听见，又将王拖到另一卧室，强行与王
发生了性关系。自感“受委屈”的王次日跳河自杀未遂，即到派出所
报案。

　　6月14日，吴跃雄被警方刑事拘留。

　　众说纷纭“婚内强奸”

　　其实，“婚内强奸”近年来一直是法学和社会学研究者讨论激烈
的一个问题。上海市青浦区法院于1999年12月24日以强奸罪判处被告
人王某有期徒刑三年，缓刑三年。此案当时也引起广泛讨论，并在今
年讨论婚姻法修正案时被当做一个重要内容。零点调查公司对此进行
调查，北京、上海、广州近千名18岁到35岁的青年女性对此发表了自
己的观点。

　　对“婚内强奸”这一敏感的家庭暴力问题，赞同通过法律手段来
解决的达到七成，其中非常赞同者比例为38％；反对者占一成，余下
的两成表示“不好说”。

　　调查进一步发现，越年轻、学历越高、收入越高，越倾向于在指
出社会中存在着“婚内强奸”现象的同时，赞同采用法律手段维护自
身的权益。但婚内人士对此的态度相对未婚人士则保守一些，她们认
为此种现象存在的比例低于旁观者身份的未婚人。

　　从城市对比来看，上海的青年女性认为存在此种现象的比例最高。
在是否赞成通过法律手段来解决这一现象的问题上，上海受访者赞成
的比例也远远高于北京和广州。

　　但在提交全国人大讨论时，法律要不要规定夫妻有同居的义务这
个问题并未列入《婚姻法》修正案草案范围内。业内人士认为，强调
夫妻同居义务，本意是为限制婚外恋的一方与第三者同居。但若真把
它写进法律，一定程度上会为以“夫妻双方有同居义务”为由的“婚
内强奸”大开其道。目前，“婚内强奸”在法学上无法统一，又会给
审判实践的可操作性带来难题。

　　等待法律释疑

　　此案移送南江县检察院审查起诉后，检察官们为此也产生了两种
意见，一种意见认为，吴跃雄的行为构成强奸罪。理由是：丈夫能够
成为强奸罪的主体。我国婚姻法明确规定，夫妻在家庭中地位平等，
这一平等关系应当包括夫妻之间性权利的平等性，即夫妻双方在进行
性生活时，一方无权支配和强迫对方，即使一方从不接受对方的性要
求，也不会受到法律的制裁。因为夫妻是自愿结婚的，性关系义务是
伦理义务，不是法律规定的强制性义务。我国刑法第二百三十六条规
定的强奸罪，是指违背妇女意志，以暴力、胁迫或者其他手段，强行
与妇女发生性关系的行为。丈夫强行与妻子发生性关系，仍然构成强
奸罪。因此，强奸罪的主体自然包括丈夫，只是在处罚上应与其他强
奸区别对待，可以酌情从轻处罚。

　　另一种意见则认为，吴跃雄的行为不构成犯罪。理由是：丈夫不
能构成强奸罪的主体。本案中，虽然王与吴的婚姻关系已进入诉讼阶
段，法院公告送达，一审判决离婚后，在法定期限内吴不服上诉，案
发时吴与王依然是夫妻关系。根据《婚姻法》的规定，合法的婚姻，
产生夫妻之间特定的人身和财产关系，同居和性生活是夫妻之间权利
和义务平等的基本内容，双方自愿登记结婚，就是对同居和性生活的
法律承诺。因此，从法律上讲，在合法的婚姻关系存续期间，丈夫不
顾妻子反对，甚至采用暴力与妻子强行发生性关系的行为，不属于刑
法意义上的违背妇女意志与妇女强行发生性关系的行为，应属于道德
规范的范畴。

　　两种意见激烈交锋后，最终，第一种意见占了上风。南江县检察
院以涉嫌强奸罪对吴跃雄批捕，并于近日向南江县法院提起公诉。

　　本报将继续关注此案进程。

　　注：引自检察日报正义网2000年11月16日。
http://www.jcrb.com.cn/ournews/asp/readNews.asp?id=12019